苦行道場

梁乃崇教授

我從我母親身上學到一些事情。她的年齡愈來愈大，最近身體不太好。之前每個星期六的晚上，她會過來我這裡，煮一頓很好吃的晚餐。差不多在半年前，她就說她煮不動了，她已經沒有體力了，我就請她別再煮了。在生活中她還是自己照顧自己，差不多過了四個月，就聽說她走路也會跌倒。有一次下雨打雷，她被驚嚇到，我就提醒她要小心一點，後來她跌倒好幾次，我們就覺得需要有人時時刻刻在她身旁照顧她。

平常我星期六就住在她這裡，其他的時間可以的話，我也住在這邊。那時候還覺得她沒有問題，後來覺得不行了，要多照顧她，就陪她住在同一間房子裏。這期間發覺她走路很容易跌倒，我很奇怪為什麼她會跌倒？她走路很小心的，原本買了一把有四根小腳的拐杖，後來覺得這樣也不夠，就找了更大的，方便她行動。有時候她會說身上這裡痛那裡痛的，我想大概是因為跌倒時受了傷。我母親的骨骼很堅固，跌倒那麼多次，都沒有斷裂，常聽說別的老人，一跌就把骨頭跌斷了，而她沒有事，只是皮肉傷而已。

後來在陪她的時候，就發覺她為什麼會跌倒？她從床上下來，或者從椅子站起來，走一走，回來要坐在椅子上，或是床上時，她就不知道方向了。她以為到了椅子旁邊，卻無法對準椅子來坐，結果就跌倒在地上。常常她手伸出來要拿東西，就覺得手腳不聽使喚，我們以為她是不是有一點輕微的中風？又聽別人說如果是這樣子，要趕緊給她按摩，要她活動四肢，不然會中風，所以我就要她動一動手腳，這時她會說:「我那麼大把年紀，還要做這種事來折騰我！」

我們那個時候就要她吃這吃那的，後來驗血的時候，發現她營養不良，更需要給她吃有營養的東西，像肉類、魚鬆等弄好了要給她吃，她卻叫苦連天，不肯吃；於是我們只好把魚鬆攪拌在稀飯裏給她吃。弄到後來，我發覺都不對！她那個時候好像要半身不遂，但我發覺又不像，因為有的時候她又好好的，尤其睡著時，手腳都很軟，一點都不僵硬；只是有時候又僵得不得了，要她起來走，只有一隻腳可以站，另外一隻腳就蜷縮著。原本我還真以為她半身不遂，後來了解根本就是心理問題。她一直講：「我活太久了，已經快90歲，不要再活了！要走了！」她不想活了，我本以為是這個原因造成的，但現在我認為連這個原因都不怎麼正確。我覺得是心理的原因，但不是她自己的想法，也不是她的潛意識有這個意念，都不是；而是很深很深，一直深到跟靈界有關係的原因。

※很多老病衰退是深到跟靈界有關的問題

從她這裡，我發現很多半身不遂、中風、耳聾、眼瞎這些人，並不是生理上有問題，而真正的原因是跟靈界有關的心靈問題！喔！雖然她的身體還沒有中風，但是她的心靈已經有一個半身不遂，或者中風的「相」出現，於是我們在外面觀察的時候，就會看到她中風了，半身不遂了。美國有很多佈道的電視節目，每天都在播放：有很多半身不遂坐輪椅的，或者耳聾的，或者眼瞎的，然後牧師就說：上帝給你……你會好起來。結果半身不遂的就把拐杖輪椅丟掉，站起來走路了；耳聾的也能聽了；眼瞎的也看得見了……這些都是真的啊！為什麼牧師用宗教的儀式禱告，這些人會轉好？因為宗教打動人的心靈，其深度可以達到靈界。所以，當他這樣做的時候，就把病人達到靈界那樣深層的心靈問題解掉了，一解掉，他就好了。如果半身不遂者是因為神經斷了，你即使把這個心靈問題解掉了，他也不會變好的。我從我母親身上觀察得知：很多老年人會呈現出老病衰退的狀況，其實不是生理上的問題，而是一個很深的心靈問題。

我還從她那裡觀察到一些現象：她會看到一些幻境，就是佛法說的陰間的境界現前。後來，我問家裏面有長輩的人，據他們說長輩在去世前，都有類似的經驗。當陰間的境界現前時，像我母親她不曉得我看不見，她以為大家都和她一樣看到那些景象，所以她在說的時候，我不了解，總以為她有什麼錯覺，或老糊塗了，才會講一些顛顛倒倒的事情。後來，我才曉得這就是陰間的境界現前，這其實是人生到最後將死的過程。我們往往太主觀、太武斷，把它解讀成老年人會糊塗，亂講話。其實這是真實的事情，而另外一個世界——靈界或者陰間，也是真實存在的。

※修體法之外，最好也修施食法

當我了解這件事以後，就覺得我們修行除了修體法之外，最好也修施食法。因為我母親沒有修施食，當她看到那樣的情況時，她不曉得怎麼去面對，直到我把她那個狀況問清楚以後，我就知道她需要佈施，要修施食法，但是她不會做。她的狀況非常不好，人更加僵硬，左邊手腳就這樣縮起來，連東西也不會吞。她本來還會吞東西，吃藥丸也沒有問題，後來連吞飯也不會，我們就很擔心，恐怕她要插鼻管。她不會施食，我就幫她做，但是發覺沒有效。後來我只好教她：「你只要有佈施的心就好了，只要唸六字大明咒就可以了。」她才唸了五句而已，過一段時間，就很高興的告訴我說：「來吃喔！好好吃喔！老師把這個味道調得好好喔！」後來，我才更加了解，那個境界是她的境界，我幫不了，我幫了以後，也一定要她自己做，才會進到她的世界。她說：「小孩子本來沒有東西吃，後來有東西吃，吃了以後就開開心心走了。」

從那以後，她一下子人就變好了，從不會吞、不會吃，又變成會吞、會吃，手腳也變得靈活多了，才一瞬間耶！我看見這樣的情形就覺得我們需要修施食，至少要修小施食，到時候就很有用，可以解這個問題。現在陰間的眾生一波一波的來找她，如果她會修小施食，每次來修一下，就解了。她就會像吃了仙丹一樣好多了！所以，從這個角度我們也可以看得出來：一個人的老化、衰退、以至死亡，其實是一個人從陽間移到陰間的一個過程。最先她搞不清楚方向，走到椅子旁邊，坐不到椅子，會坐空、跌倒，她自己也很奇怪，就問我說：「怎麼搞的？怎麼會這樣？」其實這個狀況已經顯示她有點脫離這個世界，對於這個世界裏的事情，已經有點搞不清楚了。她的身體僵化、衰退，我們覺得很簡單的肢體功能，對她來講卻是那麼的困難，像腳要伸直，要舉起來，都非常難。這些代表什麼意思？其實就是靈魂已經開始慢慢脫離她的身體，但是還沒有完全脫離，就會變成這樣子。所以，這是一個相當長而緩慢的過程，這個過程一發生時，靈界的眾生，會一波一波的來，有人問：「為什麼早不來，晚不來，這個時候才一波一波的來？」此時來，一方面是來接你；另一方面是來討債的。因為人的資源是非常豐富的，一旦脫離人間，真的到了陰間，或其他道，這個資源就沒有了，別人要你還，你也還不起。所以，在你還沒有脫離人間的時候，趕快來要，來解這個問題，和你重新調整緣份。

※施食法可以還掉債務，調整緣份

從這個角度來看，這個施食法更是要修，施食法就是在解除這個問題，你具有人身，資源豐富，就可以還掉這些債務，調整緣份。從這幾方面的觀察，我覺得我們要尊重真相，不要否定真實，但也不須害怕。誠如《華嚴經》所說的：很多菩薩都像彌勒菩薩一樣，在兜率天歿，然後下生人間。所以，在人間看起來是逝世的，但是又會在另外一個世界出生。也就是說：今生這趟旅行已經告一段落，另外又開啟了一個新的生命旅程。

※人在不能自己修行的時候還是需要度的

講到這裡，我又要把講過的佛法做一些修正：以前我認為其他五道才要我們用超度法及度眾生的方法去度，而人道就是要自己修行，因為人是最尊貴的，要獨立自主，自己修行。但是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夠修行，有的人在某種狀況，像我母親年齡這麼大的時候，就沒辦法修行，教她回頭悟本來面目，也不行；教她入定，也不會；教她唸咒，唸不了兩句就唸不下去了，連唸佛號都很困難。這個時候怎麼辦？我覺得這個時候就需要別人度，不能要求她自己修行。所以人還是可以度的，條件是：他不能自己修行時。

※苦行道場

其次，我要重新定義一個世界。我們知道極樂世界的淨土有四種：「凡聖同居土」是帶業往生，「方便有餘土」是淨業往生，「實報莊嚴土」及「常寂光土」就不是往生的了。「方便有餘土」是淨業往生，業如果已經清乾淨了，就可以往生這樣的淨土。「凡聖同居土」是帶業往生，原來的說法是即使是帶惡的業，也可以往生到「凡聖同居土」；後來我把它改為帶善的業才可以，而帶惡業的眾生怎麼辦？就是到三惡道去！但這樣對很多臨終的人來講，也不太好，不夠圓滿！所以，我想重新定義一個淨土，叫做「苦行道場」。

這「苦行道場」在那裡？就在三惡道裡，是三惡道中可以學佛、修行的地方。也就是說：他們到了地獄，地獄道是很苦、很不幸的，那裡沒有什麼希望；但那裡有一個地方叫「苦行道場」，在那裡因為受苦的關係，就把罪業消除了。這樣的道場消業是最適合的，也屬於一種淨土，是可以往生的。其實地藏王菩薩不就在做這樣的事嗎？只是沒有做這樣的定義詮釋而已。這樣的詮釋，對一個修行人而言，無論在什麼狀況，他都有機會修行——這是我對淨土的觀念所做的修正和調整。

我們還可以講，罪業如果在「苦行道場」清除了，就可以升到「凡聖同居土」；升到「凡聖同居土」後，把善業也清淨了，就可以升到「方便有餘土」。我認為「方便有餘土」的位置，和天界相當，這時，就可以從「方便有餘土」移到兜率天，再從兜率天下生到人間。而我們在人間剛好建立了人間淨土，讓大家都有機會像彌勒菩薩一樣到人間來成道、證入涅槃。於是每一個人都可以像釋迦牟尼佛一樣，來人間演一次成道、轉正法輪的過程。屆時在人間成道的人會很多，而且他們可以再來；如果他們不想來，也可以到常寂光土去。這樣一來，我們就有整套跟六道輪迴配合的淨土系統，可以循環修行。當然也可以說是把輪迴的力量拿來修行，這是我想要做的修正。這些修正其實不是新建立的，早就有了，只不過重新定義、詮釋而已，是詮釋上的創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