學佛因緣

 

梁乃崇

 

※早年是個無神論者

  

我不是一開始就是佛教徒,因為大學學的是物理,所以早年是個無神論者,不接受任何宗教,也不相信有神,認為世上所有的宗教都是迷信,包括佛教在內。當時我完全接受的是科學,尤其是物理,認為是天下的至理。所以是一個標準的無神論者,連習性都是。如果依《楞嚴經》的標準來看,原來的我是「五蘊魔境」裡所說的「外道」。後來我就檢討一件事情︰我之所以有勇氣堅定地做一個無神論者,是有依據的。這個依據是什麼?就是科學無論什麼都是證明出來的;沒有辦法證明的,它就不接受。它能夠接受的、能夠講出來的,都是證明出來的;而這些宗教都沒有證明什麼,但卻接受了很多東西——這一點他們自己並不清楚。比如說:沒有人知道上帝是什麼,但是他們就是要接受。科學則迥然不同,如牛頓的三大定律,是經過證明以後,才被接受的;也就是一定要能證明,科學才會接受。而宗教不是,你只要相信就好了,並不需要證明。科學裡面凡要證明的都必須經過一個很嚴密的過程:有理論上的,有實驗上的;而且並不只是定性上面要證明,還要定量上面的證明,是非常嚴謹的。但宗教卻似乎從來沒有達到這樣的要求。我當時接觸的宗教是基督教和天主教,沒有碰到佛教,他們給我的感覺就是無法證明上帝的存在,所以我才這麼堅定地做一個無神論者。

 

※對所謂科學的檢討

 

可是,後來我做了一些檢討,發現科學這個強勢的證明基礎垮掉了!怎麼會垮掉呢?因為我在檢討科學的證明時,發現無論是物理也好,數學也好,雖然結果都是可以證明的;但在證明之前,它們一定要接受一些假設、公設、或者是預設,而這些假設、公設是不能證明的!就像平面幾何前面一定要有一個自明的公設,你要接受它,那是不能證明的——它已經講得很清楚,它不能證明;而且你一定要先接受以後,才能夠把後面的定理推出來。所以,當我警覺到這個問題的時候,原先我對科學堅定的信念就垮掉了。於是我就自我反省:科學還是照樣要接受一些它不能證明的假設,然後才能證明自己,那和宗教不是差不多嗎?因為如果像基督教、天主教的上帝也是人的假設,那麼不是和科學一樣嗎?既然自己都做同樣的事情,你怎麼好嘲笑人家呢?這不成立嘛!我根本就沒有辦法以科學的立場來批判、鄙視這些宗教。所以從此以後,我就願意接受宗教。當時我母親和好多朋友都是天主教徒,他們一聽到我願意接受宗教,就高興地說:「你可以接受上帝啦!那就來接受天主教吧!」我也很誠心地說:「好,我試試看。」雖然我那時候也滿努力去接受,但還是不成功,因為上帝是我假設的!我心想:我可以假設有上帝,也可以假設沒有上帝啊!隨便我啊!那就像平面幾何中兩條平行線到無窮遠的地方是相交或不相交,隨便我選哪一個。我要選不相交,那就是「歐氏幾何」;選相交,就是「非歐氏幾何」。而我若接受上帝,那就是天主教徒;若不接受,就是無神論者。咦!這好像是任我隨便選的。當時我也曾努力地想:好!我就來接受「有上帝」這個假設好了——但這個上帝就一點味道都沒有了,因為他是我假設出來的。所以,後來我只不過變成一個不反對宗教的人;也就是有宗教信仰也很好,我不排斥,但是自己卻沒有辦法接受宗教。

 

※初識禪宗

 

後來有一些特殊的因緣(因為是境界上的事,就不必說了),促使我注意到佛教裡面的禪宗。我第一次看禪宗的書是一位天主教徒用英文寫的,然後他的學生又把它翻成中文。寫的人是誰呢?就是吳經博士,他寫了一本《禪學的黃金時代》,敘述唐朝禪師的一些公案,是一本很好的書。他的學生吳怡,就把這本書翻成中文,是商務印書館出版的。我看了以後,非常地歡喜,每看一次就歡喜一次。可是經過了幾次以後,我就警覺到一個狀況:因為書裡面寫的那些公案、那些禪師之間的對話,我實際上是不懂的,看了那麼多次都不懂,不知道他們在講什麼;可是,每次看了都很歡喜。我心想:我這個人很莫名其妙啊!根本就看不懂,怎麼在那裡歡喜?不知道自己在歡喜什麼?——我接觸佛教是這樣開始的。

 

※「他心通」的證實

 

就在此時我產生了一個疑問:世界上到底有沒有神?或者是有什麼神祕的力量及超能力這種事情?因為一個無神論者認為這些根本是騙人的,所以完全不相信。而我既然已經對禪宗有興趣了,所以就很想確定這件事情,但我沒有什麼辦法來證明這一點。當時我們清華大學物理系有位教授告訴我:他太太經常會去新竹市某個地方,向太子爺(其實就是大家講的乩童)請教問題,而太子爺的回答都很高明。我心想:既然那裡可能會有我想要的答案,我應該去看看。但他不願意去,認為做教授的怎麼可以去問乩童,只有沒知識的人才會去那裡。可是我不管,為了解答心中這個疑問,想要求得一個證明,我就決定自己去。第一次去的時候,我站在旁邊看他怎麼處理事情。看了以後,覺得那樣會問不出什麼名堂,因為別人問的都是:事業怎麼樣囉?或者身體不健康、家運又不好,要怎樣解決囉?我覺得這一類問題的解答,不能夠證明我想驗證的事情,所以就想另外設計一個題目去問他。第二次去的時候,我才把這個問題設計好。他是一個乩童,眼睛是用布蒙起來的。神還沒有附身的時候,他就坐在那裡;過了一會兒,神附身了,他就卡卡卡地亂跳,然後就可以講話了。

 

我去問他時,因為去問的都是老太婆和一般婦女,我一個年輕的男生夾在中間,實在很不好意思。但是因為一心想要解決我的問題,所以也就不管那麼多了。那裡是排隊報名的,輪到我的時候,我就坐到他的面前,但一直不講話,不說出我的問題。而他第一句話就對我講:「事業我不管!」(台語)。然後他又說:「我只是來幫人家解決病痛或問題的!」意思是他的工作是在做這些事;至於我那樣的問題,他是不管的。我就說:「跟你有關啊!」兩人之間的對話就只有這幾句而已。你們知道他怎麼回答嗎?他生氣地說:「我不是人家玩的東西!」(台語)好,我當下知道我的實驗已經做完了。我就是要看他是不是知道我心裡想的是什麼,因為這個東西只有我自己明白,沒有別人知道。而他果然知道我心裡想什麼,所以我的實驗已經做完了!當時我心想:他雖然不見得有什麼神通,但至少有「他心通」,有這種超能力,因此我就相信這個世界上是有神的,我只想證明這一點。

 

各位曉得我當時心裡想的東西是什麼嗎?有人知道嗎?你們不知道是不是?所以他很厲害,對不對?他是很厲害的,因為他是哪吒三太子嘛!我們都知道哪吒三太子是腳踏風火輪的,是不是?因此我心想:這樣子很好啊!我可以發明一個玩具。中國民間不是有一種叫「溜溜球」的童玩嗎?就是有一種圓圓的東西,中間弄一根繩子,把繩子拉一拉,那個東西就滾下去、又滾上來,這不就像風火輪嗎?我想把那根輪軸弄長一點,然後在外面再套一個紙做的哪吒,再拉一拉繩子,不就是哪吒踩著風火輪一上一下了嗎?我心想:「你看,你哪吒的這個形,對上這個威名,然後去申請一個什麼專利,你哪吒三太子還會保佑我發財,是吧?」當時我心裡想的就是這麼一個東西,你們說他回答的對不對?

 

然而,事情過了以後,我覺得非常不好意思:因為人家都是在問要怎麼解決病苦,我卻在那裡找碴!我覺得這樣好像耽誤了他幫別人解決痛苦的時間。所以那天回來以後,我就想自己應該吃素,以表寸心。但我也只想吃一天素,並不想永遠吃下去。可是那天一吃下去,就沒辦法停下來,結果連續吃了六年,以後又沒有再吃了。

 

那件事情對我的影響其實滿重要的,我也很感謝他讓我證明世上確有神通存在,此時我就更加願意接受佛教了。後來,我又把日本鈴木大拙寫的關於禪的書買來或借來看。當時鈴木大拙寫了不少與禪有關的書,有人翻成了中文,在市面上可以買得到。同時我也把胡適考證《六祖壇經》的那些文獻調出來,把其中的問題都很仔細地看過、想過——我開始學佛的情形大概如此。

 

※因緣際會

 

此後,在清華大學校園裡,我就經常和一些學佛的教授聯繫。他們有時候說要舉辦什麼活動,參加什麼寺廟的佛七,我也就跟著他們去。其中有一位化工系的教授顏孝欽先生,他的師父就是華藏上師。有一天他告訴我,他的師父剛從香港來,會到新竹來弘法,問我要不要去皈依、灌頂?這位教授人很好,我非常相信他。我問他:「你的師父是誰啊?」他先告訴我是「阿闍黎」。我聽不懂什麼叫「阿闍黎」。他說就是上師,又說他師父是位居士,然後說這個就是密宗。啊!密宗?當時我心裡想:密宗聽起來神神怪怪的,還是少碰為妙。但他這麼熱心,我不好拒絕,所以就答應他說:「好啊!去見見面可以。至於要皈依、灌頂,這個先不要談。」

 

然而奇怪的是:當天晚上我就夢見一位身穿灰色長袍的老先生,問我會不會禪定,我就入定給他看。(其實那時候,我接觸佛法只不過一年左右,自己隨便看些書,找人問些問題,還不知道什麼是入定,但奇怪的是夢中就是會做。)他說:「嗯!不錯,比我想像的還好。」然後我就驚醒了!醒的時候,我家那個咕咕鐘剛好打了兩下,是半夜兩點鐘。當時我就無法再睡,心想:怎麼有這麼奇怪的事情?後來睡了一下,並沒有睡得很好,差不多早上五點多又醒了。到六點半忍不住了,就跑到那位教授家去,一大早把他鬧起來說:「快把你師父的相片拿來給我看看,看看和我夢裡的人是不是一樣?」他就去把照片拿來,一看之下,發現是同一個人!只不過我夢裡面是立體的,照片是平面的,所以我覺得好像還有點差別——其實就只是立體和平面的差別而已。就因為做了這麼一個特殊的夢,原先我心中對密宗的防衛心理立刻一掃而空,完全沒有了!所以,第二天,我就跟他一起到車站去接他的師父。在新竹火車站的月台上,等車子到了以後,那位教授就跑上前去找,最後在一節車廂的門口停住,有一位穿著灰色長袍的老先生從車上下來。我就在旁邊一直觀察:哇!怎麼和我夢裡面的那個人那麼像!但是我心裡也知道華藏上師並不曉得我夢見他,這點我很清楚。平常一般人會想:哦!我夢見你了,你怎麼不知道呢?你還跟我講話哩!我很清楚他不知道,但我不認為有什麼稀奇,反而覺得這是理所當然的。雖然如此,我還是覺得這件事很奇特,所以就決定皈依他,跟他學佛。

 

當天晚上大家陪他一起吃飯,席間我把自己在八年前曾經出現的一些特殊狀況說給他聽,向他請教。他的回答好簡短,先說:「是宿根。」又說:「哦!你是乘亂世來,想得大成就。好!我傳一個法成就你。」當晚他就了傳一個法給我。所謂傳一個法,就是幫我灌頂,當時我還搞不清楚法在那裡——我就是這樣開始跟華藏上師學佛的。

 

後來,慢慢地我才陸續從林小姐和左小姐那邊拿到一些法本,還有一些書。當時他並不是第一次到台灣來,卻是我第一次見他——那是一九七五年初夏的事了。第二年,他又到台灣來,我又去見他。再過一年,他最後一次來台灣,以後就沒有再來,因為一九七九年四月十日他在香港圓寂了。當然,他每次來,我會見他好幾次,大概是隔幾天見一次。但是他每次到台灣來,從台北到高雄各地弘法,全部停留的時間也不過兩個月,我大概會去見他七、八次;所以七次乘三,就是二十一次。我總共見他的面只有二十幾次,沒有很多。向他請教問題,大概都是只問一句,他回答也不過一句、兩句就解決了,以後就是自己修行了。

 

※人人皆有「自性」

 

華藏上師教給我最重要的一件事情,也是我從他那裡接受、肯定的一件事情,就是:人人皆有自性!這個自性就是「佛性」、就是「真心」,也就是「本來面目」,修行就是要把它修出來。在這之前,我總是猶猶豫豫的,不知到底有沒有自性;而從他那裡,就確定了這件事情。同時他所有教我們的修行方法,都是針對怎麼去把自己的本來面目修出來、把自己的自性修出來,目標都很清楚地指向這裡。他也告訴我們其他的說法——譬如今生一定修不成,一定要往生極樂世界才有希望——都不甚正確,只有「修心」才是正法。他通常不會講很多話,只是告訴我們要這樣做。所以後來我和別人講佛法,也是很清楚地指明「學佛」的目標就是「修心」,沒有別的。如果目標不清楚,一下子瞄這個,一下子瞄那個,沒有一個目標會瞄準的,對不對?

 

此後,我看他的《金剛經》註解,就把《金剛經》看懂了,而且是真的懂。我當時也不覺得怎麼樣,但我的那些師兄弟卻很驚訝,說能懂《金剛經》那還得了,這是成佛才會懂的,所以就對我持懷疑的態度。他們要弄清楚我是不是真懂,所以幫我寫信問華藏上師:這位先生是不是懂得《金剛經》?結果我師父回信說:「先生真懂《金剛經》。」一九七九年二月小姐去香港看華藏上師,他也當面對小姐這麼講——我對《金剛經》的了解是這樣得到證明的。後來我還把所悟到的心得寫成《圓覺宗金剛經講義密解》。大家可以和其他《金剛經》的註解比較比較,你會知道我這樣的說法是唯一的,別的地方找不到這種解說。我自己學佛的過程,就是這樣的。

 

※要學最純的心性

 

問:請問,當初您是以修禪宗為主的嗎?

 

答:你認為密宗就是密宗,禪宗是禪宗,兩者並不一樣,對不對?這其實是你的        假設。你一提出這樣的問題,我就知道你有好幾個假設在裡面。事實上,密宗就  是禪宗,禪宗就是密宗。

 

問:我看到書上說,本門主要是以密宗紅教為主。請問那為什麼不叫密宗,而叫  圓覺宗?書上說圓覺宗是融合了禪宗、密宗、淨土宗和法華宗四個宗派在一起,而成為「圓覺宗」。那它的傳承還是紅教嗎?

 

答:這是「人世間」的講法,是一種歷史上的關係。而真正的密宗就是禪宗,那是指佛法中「最純、最正」的部份是一樣的;而「外相」上之所以有些不同,是因為加上了時空的因素,如地理的搬遷,還有歷史上一些演變的過程,才會不一樣——這些都是「有相」的部份,而這個「有相」的部份並不是佛法的重點。我們學佛,不是學它的歷史,也不是學它有相的東西,那些不過是讓你知道它的來龍去脈,曉得有這麼回事而已。所以我們可以把那些「外相」的部份通通拿掉,剩下佛法最純正的部份,那麼不論是密宗,或是禪宗,都是相同的,我們要學的也就是「最純的心性」這部份!

 

※老紅教

 

至於我師父華藏上師,那個時候確實曾跟我們講過,他學的是密宗的「紅教」,而且是「老紅教」。因為他的師父是諾那上師,屬紅教裡的老紅教——紅教還有新的、老的之分。諾那上師的「諾那」兩個字其實不是他的名字,而是他在西康時,所管轄的那間寺廟「諾那寺」的名稱,所以大家如是稱呼他。

 

老紅教是蓮花生大士當時在西藏創的。之後,因為宗教派別競爭很激烈,相互競爭的結果,這些老紅教最後就潛伏起來了,也就是表面上沒有了,看不到了。從那以後的紅教,就是「新紅教」。老紅教潛伏的地區,散佈在西藏比較邊緣的地方,像西康——以前在西康,現在則在四川(中共已把四川和西康合併在一起)。在那些偏遠的地方,還是有一些「真修行人」把老紅教再傳遞下來;也就是靠著他們的努力,才把這個「純正的佛法」(心法)一脈傳下來,而沒有斷掉。其他雖然還有很多密宗的宗派,尤其是「黃教」後來很興盛,但是西藏地區已經沒有最純正的佛法了、斷掉了。所以我師父就特別告訴我們:「本門是世上唯一剩下的一脈純正的佛法,其他地方已經沒有了;以前禪宗的法脈也早在南宋時就斷掉了。」有人聽到他講這些話,覺得他很狂妄自大;但我並不覺得他自大,因為平日無論他講什麼,我都滿能接受的,沒有懷疑。而且那時我還未真懂佛法,他這麼說,我就姑妄聽之。後來當我修行到某個程度而能夠分辨的時候,我完全同意他的看法,他講的都是正確的!純正的佛法就剩下他這一脈,其他地方都沒有了!惟一還比較純的是在斯里蘭卡(錫蘭)的「小乘佛法」,目前那個地方還保有純正的釋迦佛的教法。其他的都混雜了,搞不清楚了!

 

※純正佛法的斷層

 

然而佛法怎麼變得這麼可憐?真正純正的東西,怎麼會這麼容易斷掉呢?尤其禪宗在中國興盛了以後,為什麼還會斷掉?這件事情讓我納悶了許久。我現在的了解是:真正的佛法是會斷掉的。為什麼呢?因為它無形無相,難以言詮,一說就不是,所以做師父的人很難傳出來。什麼時候他才能傳出來?惟有在他的徒弟中有人修到了那個程度,他才傳得出去!若沒有人修到這個程度,他怎麼講都不對,都沒有用。所以如果有某一代的師父是懂的,但是徒弟中沒有一個人的程度跟上來,當他圓寂時,那純正的佛法就會斷掉!文字、語言保不住它,佛法傳遞的困難在這裡!

 

像佛經裡面都寫滿了經文,寫是寫了,但不懂的人就是看不出來啊!會看錯的!問題就在這裡。因為「實相無相,言語道斷」,所以是「思議所不及」的。這麼特殊的情況要怎麼表示?怎麼把它留下?只有一個辦法:有人證道,然後師父又給他印可:「你對了!」如此這個法脈就傳下去了!否則即使用千言萬語,也都寫不出來!沒有辦法。因為真正的佛法在語言、文字之外,所以會有這種困難;如果沒有這些困難,「正法」就不可能斷掉。也就是只要文字、語言留下來,就可以把它留下來的話,佛法就不會斷掉;但它太特殊了,所以即使有秘方也沒有用。這也表示了一件事情:雖然佛陀傳了很多徒弟,可是不見得各個都懂得,因為並不是佛陀教了就會懂;一定要「實修」,修到了,才會懂,也才算懂——佛法這些特質,在那個時候我都明白了。

 

※得師印證

 

我皈依華藏上師後,修了三年,到最後有一個很重要的進展,達到的時候,我並沒有立刻問我師父。因為我很有自信,覺得這點並不需要問他,所以沒有立刻寫信去向他請教。但是經過了兩個多月,我想還是應該問一下、和他印證一下比較好,所以就寫了一封信去香港問他。他立刻就回信,寫得很簡單,沒有說什麼,只是輕描淡寫地在我問的句子旁邊寫了兩個註釋而已,總共沒幾個字。但是對我而言,我知道那幾個字所代表的重要意義。而當時我的確有點做怪,因為像那麼重大的問題,若是換了別人,會把情形描述得很詳細,但我不願意如此,反而寫得很簡略。因為我當時認為:如果我這樣寫,他不知道的話,就不夠格做我的師父,他一定要知道。而他的回信顯示他確實知道我所達到的狀況,不愧是我師父。

 

但沒想到,他回我信之後半年就圓寂了。這件事我當時沒有警覺,後來才猜想:可能他覺得已經把正法傳下去了,可以不管了,所以就提早走了——但這還是猜想而已。當時我們都沒有警覺到這個問題,因為他曾說會活到一百二十多歲,所以即使他生病了,我們仍不擔心。但事實上他有時候也會講:「我命若懸絲哦!是一種……情形,不曉得這個命是不是能保得下來!」聽起來又好像很危險——這兩句十分矛盾的話,他都常說。而我們聽的時候就選擇喜歡聽的,沒有注意到他的話裡其實有好多其他的意思。當然事後想起來,他可能覺得正法已經傳遞下去,這件事情已經交代了,所以他就可以走了。

 

自他圓寂以後,一大群原本還想跟他學的弟子一時都傻了,不知道以後怎麼辦;當然有些早就想做上師的人,也就陸續出來做了。而我那個時候因為心理上並沒有準備,所以暫時不想教人。差不多他圓寂八年以後,才決定正式出來弘法度生。當時的情況讓我覺得:佛法中最深、最純正的部份我已經懂了,出來弘法度生是無法推卸的責任!

 

※報佛恩

 

我的師父以前曾對我們說過:「最純正的佛法從 蓮花生大士把它由印度帶到西藏的時候,印度就沒有了;後來從西藏傳到西康,就是傳到諾那上師的師父和他那裡,西藏也沒有了;現在傳到敝人,所以西康也沒有了。」當我證到最深境界,但卻拖了兩個月沒有和我師父寫信印證時,我曾學他的方式,和比較熟的同修說:「現在傳到我這裡,香港也沒有了。」其實那是說著玩的,但沒想到半年後,情況真的演變成這樣!可是我不覺得自己幸運,反而覺得:哇!怎麼傳法的重擔一下子壓下來了!怎麼會如此?所以我並不重視做上師,擁有眾多的信徒,像一個教主的樣子;我的重點和我師父一樣,想趕快找到一個修成的弟子,好把棒子交給他!否則荷擔如來家業的擔子放在我一個人身上,何其沈重!所以現在我很喜歡教人,尤其喜歡教真心想要修行的人,因為惟有這種人才可能修成;那些只想要發財、只想要身體健康的人,不是我要找的目標。凡是真心想修行的人,我很喜歡教他們,希望他們能早點修出來!

 

我師父當年也曾預言:他教我們這一代(第七代)有十三個弟子可以修成,一個大成就,四個中成就,八個小成就,總共加起來十三個;而第八代會有很多人修成;到第九代就要看大家的努力了(他一生教的徒弟很多啊,但是修成的只有十三個!不過現在看起來我這一代說有十三個成就,恐怕是多算了,這是很遺憾的!)。

 

以上所說的意謂著什麼?——就是在表達佛陀的恩惠!我做這些事,不過就是為了報佛恩而已!裡面沒有個人的我相,沒有人相,沒有眾生相,也沒有壽者相,這些全都沒有,就只是一個報佛恩!我這麼做,並不覺得自己有成就感——我早就已經沒有所謂的成就感了!我所感覺到的就是責任,此外就是報恩,如是而已。

 

梁乃崇教授即智崇居士,現為圓覺文教基金會董事長,並為「圓覺文教」的佛學導師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