進入人相的實例

 

 

主講:梁乃崇教授

 

 

當要別人評斷你這樣做是不是慈悲的時候,

更深一層的意義,就是你把別人心中的慈悲

已經啟發出來了,那個才是真正的慈悲……

 

 

時間:2003年10月5日

地點:新竹-台中-台北連線法會

紀錄:張春美

整理:黃秀真、梁玉明

主持人:台中陳瓊森師兄

 

 

陳:我們想請老師談一談,這次到馬來西亞弘法的感想。

 

師:這次到馬來西亞、新加坡,有一項比較重要的收穫。在馬來西亞的怡保,有一位曾惠美女士所談的經驗,給了我們一個很重要的提示。曾女士很能幹,家中大小事都聽她的安排,先生、兒女也都接受,只是她的先生有時候會莫名其妙地發脾氣。當她聽我講權力、慈悲的問題以後,她覺得先生莫名其妙的脾氣,一定和權力問題有關,所以就決定把權力讓出去。例如以前要到外面吃飯時,要上那個館子、要吃什麼,都是她說了算,於是她決定從此以後完全聽他們的。看來好像是雞毛蒜皮的事情,但對他們家來說卻是一個大改革;另一件是有關慈悲的事,她聽我說慈悲一定要去實踐,才是真正的慈悲,所以她就決心下功夫去做,不但在家裡做,也到外面的醫院去做義工,來改變自己。

 

「對方能從我這樣的眼神、表情、言語、態度感受到我的慈悲嗎?如果對方不能,就是我沒有做好、沒有做對,那我就要改變。」她這樣的反省已經超越「我相」進入「人相」的立場,非常不容易。我就說:「喔!妳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。」不是自己覺得自己很慈悲,就是慈悲了,要別人感覺到你的慈悲,你才是真的慈悲啊﹗

 

經過這樣的反省,她的慈悲就有了威力。做到後來,連醫院裡最孤癖的、跟家人和其他病友都不講話的病患,看到她都會笑了。去年我去怡保時,她的先生也有來,這一回我注意到她的先生,真的不一樣了,有自信多了,就覺得他們家真的改變了。從這個例子大家可以學到怎麼去實踐進入「人相」。

 

進入「人相」也就是用別人的立場來鑑別自己是否慈悲,至少要進入「人相」,否則還不能算是慈悲。從「我相」的立場來看「我的眼神、微笑」,你就會覺得自己好假;可是你用「人相」來看自己的表情、眼神、微笑,那就不是假的。以前很多人不會去注意這些問題,而會覺得自己太膚淺、太假了,根本不願意這樣做。那是因為從「我相」的立場看起來是假的,但是從「人相」看就不是假的。這樣讓別人感受到的慈悲,才是真的慈悲。所以曾女士在這個地方把「慈悲的關鍵」表達出來了。就像是企業做的產品好不好,不是企業說好就算是好的,而是要顧客說好才是好,所以曾惠美女士的例子非常有價值。

 

人與人之間常常有溝通的問題,如果你在溝通、表達的時候,你從別人的立場來看:「我這樣說,會不會讓別人聽懂?」這就是進入「人相」。一旦進入「人相」,你的表達就會謹慎;如果你沒有進入「人相」,就會覺得「我已經講清楚了,你的程度太差,才會聽不懂」這樣就沒有辦法進入「人相」,溝通也就會產生問題。傾聽也是一樣,我們傾聽時常是站在我的立場聽;傾聽的人如果站在對方的立場,去聽他心裡要表達的東西,這樣就會容易聽懂別人要表達的。不然你會聽不出他心裡的真正意思,因為你是站在你自己的立場在聽,所以會聽不懂。為什麼你聽這句話時,聽起來會覺得莫名其妙,絕對是有原因的。如果你會站在他的立場來聽,就不會覺得莫名其妙,也會聽得懂,覺得他是有道理的。雙方都這樣的去努力,表達的人也站在對方的立場表達;傾聽的人也站在對方的立場傾聽,溝通就不會有問題。否則你講你的,我聽我的,雞同鴨講,溝通時就不會心意相通了。

 

過去我以為進入「人相」比較簡單,大家應該都會的;而進入「眾生相」比較困難,所以花很多精神去注意「眾生相」。經過這件事情,才覺得進入「人相」也是一件困難的事情,很不簡單,所以我們需要重視「人相」。同時我認為人類想要談戀愛、結婚、成家,就是想要進入「人相」。尤其是結婚成家要做好的話,一定要進入「人相」,否則大家就會不知道在做什麼?談戀愛、夫妻共組家庭,這就是在修進入「人相」的歷程。尤其有了小孩之後,很多父母和兒女之間的溝通會有問題。常常聽說青少年時是反叛期,如果這個家庭的成員都懂得進入「人相」再去溝通的話,哪有什麼反叛期?本來是自己生的兒女,怎麼會弄到後來反目成仇?就是大家沒有進入「人相」。有些父母嘮嘮叨叨一直唸,唸到兒女都反叛了還不曉得,你說他是不是停留在「我相」?如果他是進入「人相」的話,就不會叨唸了。所以家庭有了兒女以後,也是在進入「人相」的修行。人類喜歡戀愛、成家,在我看起來都是為了修行,都是不知不覺地在修行,這就是一個很大的收穫。

 

還有一個學員很會問問題,聲音又很大,我就說:「這是大砲,有什麼事情,就由大砲來講。」後來有一位曾經在台大唸過書的學員,悄悄地跟我講:「老師,大砲的意思,在這裡是說謊話,跟臺灣的意思不一樣。」所以連說話用詞,都要入境隨俗,這也是進入人相,是一個有意思的經驗。

 

師:陳瓊森,還有什麼問題嗎?

 

陳:我們有許多的問題,這個主題是圍繞在「我相」這個地方,比如說,在打坐時起了妄想,我知道在起妄想,哪一個才是真正的我?就會起疑惑,這還是比較小的事情,可是從這個地方看的話,好比說我在教學生,每一個人理想跟現實之間,怎麼去平衡呢?理想跟現實之間沒有得到平衡時,感受到很大的壓力。另外是我們都認為習性是我相的部分,要怎麼去改?最後一個是要怎麼健全「我相」,例如跟同事們一講到國家的認同時,再要好的同事,就有了問題。從健全「我相」到國家認同這方面,範圍雖然大了一些,是不是老師也給我們一些指導,幫助我們健全「我相」。

 

師:你最後的問題,有關國家認同已經是「眾生相」的問題;「我相」還沒有釐清楚時,「人相」都進不去,更不要說「眾生相」了。所以,我相和人相沒有釐清以前,要釐清國家認同,當然是大困難。你的第一個問題是「我相」的問題,第二個問題是「人相」的問題,我們就從「我相」的問題來說,你問打坐時起了妄念,知妄念與妄念哪一個部分才是真正的我?如果就這個問題來講的話,我們可以從「能知與被知」的關係來看,我們的妄念被我們知道了,那麼這個妄念就是被知;能夠知道這個妄念的就是能知。那我現在就要問:你會覺得被知的部分是真正的我呢?還是能知才是真正的我?

 

陳:老師問的大家都知道有標準答案,我們要問的是:知道自己有妄念、有不好的習性,哪一個才是真實的我?

 

師:你是要問習性是真正的我呢?還是妄念才是真正的我?你是要比較這個嗎?或者能知和被知,哪一個才是真正的我?

 

陳:譬如說,我在打坐時會起妄想,可能另外一個我會覺得是我在起妄想,就會覺得這樣是不好的;另外,譬如說我有一些習性,這個習性我自己知道是不好,要改又不容易,那這個習性是不是我的一部分?想去改它、覺得它不好,是不是也是我的一部分?當然如果純粹從理論上講,好像有一個境界比較高的,另一個比較低的,彼此在拉鋸。如果照剛才您這樣分析的話,好像境界比較高的那一個應該屬於更真實的我。

 

師:是這樣子,所以你提出來這個問題,只要用「能知與被知」這個結構去分析、瞭解它,答案一下子就出來了。有時候是不需要給答案,只是問另外一個問題時,答案就會自動出來了。這樣對於健全「我相」是有幫助的。我想大家也聽我說過,能知掌握了主動權,而被知的部份是沒有主動權的。這裡也明顯地告訴我們,掌握主動權的「我相」才是健全的,喪失主動權的「我相」就不健全。一個掌握主動權的自我,它一定會有自信、自尊,也會獨立承擔所作所為的後果,這個是很重要的。

 

講到這裡,我又想起馬來西亞的另一個問題,他們聽到我講獨立自主,結果他們的兒女聽到了,就說我要獨立自主,我不讓你們管!獨立自主就變成他們兒女不聽父母管教的藉口。我說弄錯了,我的獨立自主不是這個意思;我的獨立自主,拆開來說就是「獨立承擔、自己負責」,這是對個人而言。如果是參加一個團體還要「嚴守紀律」,在家庭裡面也是要遵守紀律,怎麼可以變成不守紀律的藉口,這是被他們的小孩濫用了。所以當一個人掌握了主動權的時候,他一定是會有自信、有自尊的。然後一定是一個能夠獨立承擔,肯負責任的人,這才是健全的自我。若要做到健全的「人相」,還要嚴守紀律才有辦法進入「人相」。事實上「我相」做到最健全時,已經悟本來面目了。這個時候,就是最純粹的自我、最純淨的自我。但是這個時候,還沒有進入「人相」。當然也不一定需要悟本來面目才可以進入「人相」,「我相」有七十分的成熟健全就可以進入「人相」。通常「我相」的不健全是在哪裡呢?當一個人非常軟弱、沒有自信、自卑而恐懼,他的「我相」就不健全,不能獨立承擔責任。一個我相健全的人,一定是有自信、有自尊、能夠獨立承擔、肯負責任的人。好!這裡有誰可以把健全自我、成熟自我這個部分,提供一些好的例子、好的經驗?蘇莉華你有嗎?

 

 

蘇:老師,我想先問一個問題,就是進入「人相」的這個部分。我的問題是說:進入「人相」時,「我相」會自然超越嗎?舉個例子來講,其實你可以感覺到對方心裡面的需要;你也可以感受到他的反應。可是你知道對方是需索無度的,他甚至會認為你所做的事都是應該的。其實我並不是完全願意犧牲自己,去成全對方或幫助對方。要我去感受別人的感覺基本上沒有問題,但是怎麼去超越自己心中的那些感受呢?

 

師:你的問題是:我們在進入「人相」時,是不是需要犧牲「我相」或委屈「我相」,才叫做超越了「我相」進入「人相」?

 

蘇:有一部分是這個樣子。

 

師:我們要超越的話,是「我相」要成熟健全,所以裡面沒有委屈、沒有犧牲。你剛才舉的例子,你知道對方心裡面的想法,也知道他是在利用你,但他是需索無度的,那麼你要怎麼做?你怎麼可以去滿足他呢?當然不能去滿足他呀!如果你去滿足的話,你的「我相」就被犧牲了,就不健全了。為什麼要滿足他的需索呢?這個時候是要糾正他呀!這樣子的糾正他、制裁他,才叫做進入「人相」。

 

蘇:我可能沒有辦法這樣堅定的處理,如果對方是自己的長輩,用什麼方式來回應才是妥善、圓融的呢?

 

師:如果對象是你的親人,最好的方法就是委婉拒絕。這個時候你若看到他不高興,就是做對了。我們要檢查,就是我要看到他的不高興,他不高興,表示他受到了打擊,表示我們已經糾正了他的錯誤。

 

蘇:假如對方是個不會反省的人,他會拿著這個不高興去衍生更多問題怎麼辦?

 

師:如果你覺得很難搞,我們就躲開啊!我們有很多辦法的。

 

 

陳:剛才我們討論的問題:是不是要犧牲「我相」才能進入「人相」。老師提到說進入「人相」要站在對方的立場去想。但是想像有兩種狀況,一種是需要有人去指導他;另外一種就是蘇莉華提到的,你瞭解對方的立場,可是他的立場是想利用你,這兩種是比較極端的。如果明明知道對方的「我相」、「人相」都有問題,而我們還要去奉承他,那不是會變成另外一個「我相」的極端,是不是也會演變成多重的效果?

 

師:假如我們說進入「人相」,以別人的立場來想事情,那個別人的立場就是他的「我相」。比如說這個人的立場是很自私的,那他的「我相」也是自私的,不健全的。我們在講「我相」時,常常就限定在我自己。我在講「我相」的時候,是包含對方的「我相」。那個「我相」也要健全、也要成熟啊!如果他不健全、不成熟,我能夠進入「人相」,但是他進不了啊!進不了就要協助他,幫助他健全、成熟。我既然已經進入了「人相」的層次,我就可以做一些動作來指導他、糾正他、改變他。並不是說進入「人相」就要來滿足他的自私,這種邏輯不對!會有這樣的邏輯,就是認為別人的「我相」,現在已經升級到「人相」了,我應該聽從。沒有啊!他的「我相」還是「我相」啊!我們的「我相」也還是「我相」,所以他的「我相」還不成熟、不健全,就要讓他健全。而且是站在「人相」的立場去幫助他、讓他健全,所以是可以糾正的。

 

你們在思考時,把「我相」的定義做了某種限制,才會有這樣論述上的矛盾,蘇莉華你的問題才會出現。你就可以知道,你是不是把定義上做了某種限制,把「我相」的定義稍微調整一下,那些問題就會不見了。

 

師:妳的長輩現在怎麼樣?

蘇:我覺得就像打太極拳,自己做一個動作,看他的回應如何,自己再慢慢地調整。

 

師:這是一個互動過程,在「人相」這個階段就是一種互動過程。

 

蘇:剛剛您問我有沒有一些健全「我相」的想法。如果要下一個標題的話,就是「可以平靜地面對自己」,這個自己不是想像中的自己,而是實際所呈現的面貌。具體講就是以前會想像自己是很完美的、很棒的。而這個想像之所以產生,是因為不敢去看自己的愚蠢、不敢面對自己性格上的缺陷、德行上的瑕疵啊!於是就會有一個需要,需要想像自己是很完美的、很棒的。然而,這個幻影,其實是一個大牢籠。現在,我所體會到的所謂健全的「我相」,就是真實地面地自我,即使是很多事情不能做好、許多負面的事情一一呈現的時候,自己也都能夠很平靜的面對,並且安然地接受;此外,也不會用很嚴苛,或者是欲除之而後快的心態,來批判自己的缺陷。目前我覺得自己該做的,就是平靜地去面對全然的自己,而不是拼命去堆塑一個想像的、幻設的「完美的我」。

 

陳:這個問題可以說是第二、第三個問題,而且這個問題可能滿大的。

師:蘇莉華提出的這個例子,有關聯到陳瓊森所提的第二、第三個問題。我們通常遇到真實狀況是不好時,就會躲開不敢面對。能夠勇敢地面對自己的缺陷,而且不以為恥,平靜地面對它,這個問題才有解,也才能夠看清楚它所衍生出來的其他的問題。如果你視而不見,它不但不會消失,所衍生出來的問題,你也解決不了。

 

師:我們真正的自己,最純粹的真正的自己,就是純粹的能知能覺,它是不可被知的,所以就不可被知的這個部分而言,我們每一個人都是一樣的健全、一樣的完美,沒有任何一個人是有缺陷的。我們不必為那些可以被我們知道的瑕疵、缺陷悲傷,它是可以被改正的,我們不要認為那個有缺陷的我,就是真我,那個只是假我,真我是不可被知的。正是因為這樣,對於所有的眾生,不管他多好、多壞、多愚蠢,多麼的貪、嗔、痴、慢、妒,我們對他都要一樣的尊重,為什麼?因為他有自性、有佛性,跟我們一樣,跟佛菩薩的自性是一樣的清淨、一樣的完美、一樣的健全。我們只要把假我不健全的的部分消除,把它改正就好了。我們對於別人的瑕疵、缺陷呢?我們沒有必要去遷就,那個也不是真正的他,我們去遷就、滿足他那個假他幹什麼?我們尊重別人,不是尊重假的他,是尊重真的他,這個部份就是這個樣子。蘇莉華,我想你的問題,就回答到這裡。

 

蘇:謝謝老師。

 

陳:老師回答的這一部分,從比較大的角度來看,問題都回答了。也許我們可以把老師的話重新回想一次,藉著中午休息的時候,大家回去參一參自己的「假我」,參一參自己的「真我」,下午我們再回來,真正的面對,可以嗎?

 

師:很好。建議大家可以照陳瓊森的話這樣做。這樣我們下午2點20分再開始,讓大家參一參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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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:下午有一些新的同修加入,所以我就把早上的問題,稍微再簡單的報告一下,還有最後老師要我們在中午參一參的,用我自己的例子來拋磚引玉,接下來再請我們的同修把自己的例子講一講,我想這些歷程會對大家有一些幫助。

 

上午我問到:當我們在打坐的時候,如果心靜下來,容易地發現好像有另外的一個我在觀察一樣,觀察現在有的一些雜念!或者說平時我們在做反省的時候,對於不好的習性,有時候真的很想改,又覺得不容易改,像這樣好像有一些不同的我在那裡糾葛。師父給我們的提示是說,用能知與被知去分辨真正的我。

 

接下來就用我自己的例子來做為一個拋磚引玉。當我靜下來時就會想起自己的優點跟缺點,譬如說我有一個很大的缺點,就是「怕為人師」,因為老師當久了,不只在自己專業上的問題,好像慢慢地擴大到覺得很多地方,都可以成為「怕為人師」。這時很大的問題是在於說,我沒有站在對方的立場著想。好像是「我相」擴大而沒有辦法進入「人相」。當然這個部分,如果我深入去參究的話,還會有更多的問題,但是換另外一個角度來看的話,這也可能是我的理想跟現實之間要怎麼去平衡。好像我很有理想,可是不管我怎麼樣針對自己的理想、缺失去檢討,都會是片面的。比較深入的應該是從老師教導我們的下手。我認為比較好的我,或者說我認為比較有問題的我,這些都是被知的我,其實它會有很多的限制。因為它有很多的限制,所以也就不是很理想。那個被知的我,如果我在這裡執著的話,不是變成沒有信心,就是變成太自滿了,就看不到自己了,沒有辦法取到非常好的平衡點。用這個思維去參究,其實這裡面就有一個更高的我,就是能知的我,它會看出來我自己是理想或是不理想的,或是知道我這個習性是好或是不好的,或是要去改的。這些其實是更高層次的能知的我,當然這個我的背後還有更高的。這樣去想的時候,我就慢慢地回頭看。在這個過程中,我想這樣去參的時候,我的心會慢慢地靜下來,我對自己的「我相」就比較可以看得淡一點啦!或者是從這裡進入到「人相」。我同時也想到,其實每一個人都有一個真實的我,而這個「我」好像被蒙蔽住了一樣。其實每一個人都是未來的佛,他都有一個真我在那裡。如果能夠慢慢地、常常去這樣思維、體會的話,就變得好像是在參禪一樣了。應該會沈澱下來、實踐出來;如果用這樣的心去修行打坐,應該就會有進步,以上是我上午所參出來的。

 

師:你這樣很好啊!我倒要問一問,大家的心得是什麼?有誰要提出來呢?

 

張:我覺得實修還是很重要,要真的常常撥出時間來做,這樣才能很踏實地一步步地進步。我們最近的共修,就是要求不要只以兩個主軸在做。我們的目標是照老師講的,自己要能夠往成道的方向走,做得比較踏實了,才能夠談得上出菩提路。我們的主軸是要實修,並且訂了兩個原則,第一個就是時間的管理,我們第一次就是一直在這個主軸上做;另外一個就是很個別的,自己定的。所謂自己定,就是依照自己所努力的目標,你先跟大家報告一下,等下一次聚會再來驗收成果。我們是這兩個主軸在做,這樣比較有彈性。時間的管理上,我知道大家都很忙碌,應該都有時間休息,不是藉口那麼多,但是事實上又都忙得團團轉,那就是時間管理得不好啊!所以應該可以在這方面加強,這是可以常常提出來的。我還想到時間的管理裡面,有一個重點就是「願」。「行願」這個要加進去,這個驅動力要加進去才會做得有效。

 

另外我很想讚美老師提到的主動權,讓我看懂了「牧牛圖」。「牧牛圖」只是一個牧童牽著一條牛,我就知道,啊!牧童是主動權,牧童要去牽的那一頭牛,就是我們的心,主動權要發起時,才有可能牽那一頭牛來牧。主動權是牧童,他要自己努力地去發這個願,這樣子做把牛牽住,然後一步一步往修行的道路走。謝謝老師。

 

陳:我好像不太聽得懂張師兄的意思,我不知道要怎麼連結?可不可以解釋說:有一個墮落的我,跟一個想修行的我,就不知道哪一個比較真實?背後是否還有一個更真實的我,這要怎麼去參?

 

師:怎麼去參?你會的啦!用能知與被知就很容易鑑定出來。

 

陳:我覺得裡面還有一個關鍵性的問題,張師兄說現代人都很忙,他用時間管理去引導,看看花多少時間去做這個、做那個。時間的管理其實也是在參「什麼是真正的我?」我可能在不同的時間,一直在變換來變換去,這裡面牽扯到我的「假我」一直在假來假去。(師曰:在假來假去時,也一直在忙來忙去,忘了真我要做什麼?)

 

師:我也看了滿多企業的書,講到要怎麼做時間管理,事實上,他們做那個時間管理,我也看不太懂,我覺得時間是沒有辦法管理的,他們講的時間管理,其實是教你分辨什麼是重要的事,什麼是不重要的事,你只要去做重要的事,不要浪費時間去做不重要的事。另外還有一本書叫「一分鐘時間管理」時間是怎麼用掉的?多半都被別人用掉了。別人一下要你做這個,一下要你做那個。所謂時間管理就是:別人要我們做的事情,很多事情是別人該做的,所以你不要去雞婆,這樣你才會有時間去做你要做的事情。用我的話來講,什麼事情是真我要做的事,什麼事是假我要做的事。那我們就把時間放在真我要做的事情上,假我要做的事情就不要浪費我的時間。我想能這樣要求,時間就很清楚地被管理了。所以,會問問題比答案更重要。因為只要問題問對了,答案就出來了。

 

蔡月裡:聽完上午的課之後,有些問題,可以問問題嗎?

 

師:可以啊!

 

蔡:第一個問題是,老師在出國前說過新加坡有很多的進步,可是回國後,老師好像都沒有提到新加坡。第二個問題是:曾惠美師兄慈悲的例子,可不可以用金剛經的句型去套?我的感覺好像套不進去。好像是她本身要覺得慈悲,然後別人也要覺得她慈悲。那我好像感覺是:「慈悲,即非慈悲,是名慈悲」。

 

師:我想這裡不要套用。

 

蔡:第三個問題是教學上的,比如一個班級裡面,幾十個學生家長,各式各樣的學生、家長,他們的個別差異很大。我在教學上所說的話或是作法,都會有不同的反應出來,同樣的一件事、一句話,去體會學生或別人的感受,是不是要進入「人相」?我的想法是這個層次是不是比較屬於是「眾生相」?或者是每一個個人的「我相」?

 

師:比較多人的時候,還是在「人相」層次,是比較多的「人相」。

 

蔡:像曾惠美師兄,她在醫院做志工,可能是一個一個的、個別的相處關懷?

師:不止病患個人,還有其他的志工、醫師、護理人員、病人的家屬,關懷層面很廣的。

 

蔡:關於新加坡呢?

師:新加坡有他們不錯的地方。只是今天沒有辦法拿來講,今天講的是我認為最有幫助、最好的例子。上午講的,你有什麼心得?

 

蔡:會想起過去自己的事情,我覺得她很能幹。

 

師:台中還有哪一位有心得要說的?

鍾:早上聽了之後,我有一、兩個想法,想和同修切磋一下,也請老師指導一下。我覺得曾惠美師兄她做得最好的是,她有反省的功夫。能反省並且把事情看清楚很重要。她能反省到她可以在生活中、在醫院做志工時做得更好,於是做了一些調整。把「人相」跟「我相」的溝通做得很好。我想這也是我在練習的地方,就是說把「我相」弄清楚,在「人相」時就會更清楚該怎麼做。因為進入到「人相」等於是已經跨到別人的「我相」上面。事實上,別人的「我相」狀況是很多的,所以,自己要做到什麼程度,可能要憑當下的感覺。我這樣講不是很清楚,只是以我的例子來講。尤其在公司的業務上,跟客戶接觸的時候,你要跟他溝通,所以第一個就是要能夠知道狀況,他對這件事情有什麼看法。所以,你要把自己的「我相」,擴展到他能夠接受的程度。也可以講是縮小或是把它擴充到很寬廣、很慈悲的一個狀態,他就可以接受了。至於他要的是什麼東西,你能不能給他,這是第二點。或許他要的只是一個關心、關懷,這個地方如果你發慈悲心,他可以接受,這個地方就可以通了。如果以一個客戶來講,他要的如果是其他方面的東西,可能你現在沒有辦法給他。他也很清楚,你可能還沒有辦法滿足他。但基本上兩個人已經可以溝通了。只是在世俗的要求上,可能沒有辦法滿足他。基本上,這個也是一種跨越「我相」,至少你可以跟他談很多事情,這是我對這個事情的一個感想。除此之外,我另外還有一個問題,可能這個地方需要請老師指導幫忙,就是說:我們在世間上,其實「我相」一定會有。因為有每個「我相」就有「人相」的問題。這個「人相」問題,經由曾惠美師兄的這個例子,我們比較知道怎麼樣練習跨入「人相」,譬如說她會摹擬說,如果用對方的角度看自己的話,她要去做什麼樣的調整,對方就更能夠接受她,那麼跨出去之後,要進入「人相」就會做得更好。在「我相」跟「眾生相」的融入練習,不知道老師有什麼看法?

 

師:「眾生相」今天還是不要講,因為這個部分前面已經講過好多次,我以為大家會懂,結果距離還太遠。先把從「我相」怎麼樣跨入「人相」這個部分,讓大家熟練了以後,就是「我相」、「人相」已經健全、成熟了以後,再來講「眾生相」才比較實際,不然的話就會雞同鴨講、講不通的。

 

鄭:今天感觸最深的是,老師提到的曾惠美師兄的這個例子,她怎麼樣去做調整。我覺得受益很多,因為就算我們有這個感覺,有時候也講不出來,可是如果講不出來,其實就是不夠清楚。把這個狀態講得很清楚的時候,就可以學習模仿。

 

師:她了不起的地方是她自己摸索出來的。

 

鄭:接近於老師所講的,是一種操作型的意思。還有一點想再講一下,其實人跟人的溝通,我覺得以「我相」來講,就是有深度跟廣度的感覺。譬如說你要跨到「人相」,感覺是一種往廣的方向發展,如果「我相」沒有做到很好時,其實經由跨越「人相」的做法,也可以幫忙「我相」的提升。因為你在「人相」的溝通過程中,一定會遇到一些感觸很深,這個地方包括你對「我相」的執著,是不是能夠看得更清楚,這個地方一定會有幫忙,這是我的感想。

 

師:是的,一定有幫助。曾惠美的這個例子,最重要的就是她不是用自己的觀點來評斷,她不用「我相」的觀點來評斷,她是用別人的觀點去評斷。那她就要試著去揣摩,瞭解別人是採取什麼觀點,評斷慈悲不慈悲?別人的著重點就是著重在她的眼神、她的表情,她的語言,就是在這個上面下功夫。這些事情其實都是很表面的事情。早上我也提到這麼表面的事情,如果用「我相」的立場來看這麼表面的事情,我們在做慈悲,有時候就會覺得自己好假,就不願意這樣子做了。慈悲本身並不是她的眼神、她的微笑,她的言語;而是藉由她的眼神、她的微笑,她的言語啟發了別人心中的慈悲feeling。所以真正的慈悲,在哪裡呢?在別人的心裡,別人心裡的慈悲被啟發出來,這個才是真的。她就是在做這個。這個時候的眼神、微笑、表情、言語,就不是假的,這一點更加的重要。

 

事實上很多人是注意過這種事情的。要有這樣子的修養,要注意自己的一舉一動、一顰一笑、一言一行要把它做好,可是這麼做的時候,心裡又會質疑:這樣做怎麼就能夠代表慈悲嗎?這麼一質疑的時候,就做不下去了。但是你的觀點是要別人評斷,別人評斷時可能別人還沒有轉過來。當要別人評斷你這樣做是不是慈悲的時候,更深一層的意義,就是你把別人心中的慈悲已經啟發出來了,那個才是真正的慈悲。這樣子的話,也可以說就是把慈悲心散發出去了,啟發出去了。當你瞭解了這樣的狀況之後,就不會覺得那樣做是假的,為什麼不會覺得呢?因為真正的慈悲出現了,這個是我們要瞭解的。(加線強調)

 

陳:可不可以嚐試用另外一個角度來說,進入「人相」是否有利於「我相」的健全?我們現在怎麼知道這個「我相」是假我的執著?另外一個是說,拿別人的「我相」當作一個真正的練習,看看我現在的假我到底怎麼樣?再去參:會分析、判斷的「我相」是那一個?這樣是不是至少可以往上跳一層,好像我們談那麼多的「我相」,是比較高一層次的「真我」。「真我」必須要瞭解假的我,還有假的別人的「我」,一方面也要多去練習去瞭解這個「我相」是什麼?「假我」是什麼?還有別人的「我相」是什麼?同時也可以去瞭解那個能夠知道或感覺「假我」的我。老師,這樣講是不是可以?

 

師:這樣講可以啊!

 

陳:我想後面的重點是要練習、要去參的。再回來講一個重點,如果我相不會太偏的話,就要趕快進入「人相」,這樣的「我相」才會健全。我們有一個理想,而這個理想是要去實踐的,可是常常又覺得會做不好,就覺得有壓力。如果能夠慢慢地把它放在「我相」、「人相」的話,不是只有我有這個理想,而是一個團體的理想。這樣子一方面能夠進入到「人相」,一方面會有一群人共同的理想的話,比較不會有壓力的感覺。我不知道這樣講可以嗎?

 

師:我在高級班裡面有教,就是我們需要對於「四相」有兩套解釋。一套解釋是《圓覺經》對四相的定義;另外一套是我做的定義。其實這兩套定義是吻合的。我對四相的定義大家都知道,就是站在我相的立場看出去,看到所有的景象都是「我相」;站在別人的立場看出去,看到的景象都是「人相」;站在一個團體組織的立場去看一切的事物,看到的都是「眾生相」,「壽命相」是站在一切生命的立場去看,所看見的景象就是「壽命相」,我的定義就是這個。「壽者相」也可以說從時間的立場來講,所見到的一切事物就是「壽者相」。這是我就「四相」做出的定義。

 

另外《圓覺經》對四相所做的定義,大家要去看《圓覺經》。它所說的我相、人相、眾生相、壽者相,統統指的都是我相。因為這四個相沒有別的,只有他自己,是更深一層的自己。「我相」指的就是我們的肉體,身體就是我相,那麼能知道自己身體的人,它不是這個身體,就是另外一個人,所以叫「人相」,等於是自己的心知道了自己的身體,那個心就是「人相」,這就是《圓覺經》講的。所以它那個「人相」就是我們今天跟大家所說的,喔!這個就是另外一個真我,其他的就是一個假我。事實上都是自己,沒有別人出現。那麼「眾生相」呢?就是能夠知道「我相」、「人相」,都是被它知道的,可是它也不是「人相」也不是「我相」,它是另外一個,即眾生相。這是《圓覺經》裡面講的,所以這個又是更深一層了,背後的一個能知能覺嘛!那就是到了十二因緣的「行」。「行」它能夠知道「識」和「名色」,當然它也可以知道這個身體,但是它不是這個身體,也不是「識」和「名色」,它就是「眾生相」。但是這樣子的話,只不過又是更深層的自我了。「壽命相」經典裡面說得就更不清楚了,事實上意思就是進入了「無明」,「無明」它能夠知道「眾生相」、知道「人相」、知道「我相」。「行」、「識」和「六入」,都是它的被知,它是能知。所以「無明」就是「壽命相」。這個「壽命相」還可以被知啊!被誰知呢?被「本明」知呀!一被「本明」知道的時候,在「本明」就是離四相。本明就「無相」了,因為它不能被知。所以《圓覺經》的這個系統,我就給它定義,這是自性的深度,就自性的深度而言,所定義出來的四相。

 

《圓覺經》所講的四相,看起來好像有我相、人相又有眾生相、壽命相,好像有好多人,事實上什麼人都沒有,只有他自己一個人。所以這個層次,是就自性的深度而定義的四相。我所定義的四相是就法性的廣度而言的,這兩個定義是不同的,但是他們是相關的。為什麼相關?因為修到最後,一定要自性與法性融成一體,那才入解脫門,融成一體以後,這樣才是佛性。所以就佛性的角度來看的話,要具備這兩個系統才正確,單獨使用一個是不夠的。

 

剛才陳瓊森就已經提到,我們在廣度上面的四相,跟我們的真我、假我之間如果互動起來的話,實際去運作的話是有幫助的。對的,沒有錯。所以就《圓覺經》的自性的深度而言,「人相」就比「我相」更接近真實的我。從法性的廣度而言,也能夠從「我相」超越到「人相」。如果你在從法性的廣度上面,從「我相」超越到「人相」,就像曾惠美所做的,她用別人的觀點來檢驗自己到底慈悲不慈悲?這樣子的一個動作,就是在法性的廣度上,從「我相」超越到「人相」。這麼一做,會幫助你從自性的深度這個系統,從「我相」超越到「人相」,這兩個是互相影響的。

 

因為你這樣做的時候,就更能瞭解自己,哪一部分是真正的自己;哪一部分比較不是那麼真?也就是幫助你進入了《圓覺經》的四相,所以這兩個是可以互相幫助的。以我的觀點,這兩個同時並進,修行比較容易修,單獨只走一個系統比較難。同時,有一個更重要的事情,如果是走《圓覺經》的那種自性的深度的四相,從「我相」進入到「人相」,別人並不知道,即使破了「無明」,超越了「壽命相」,進入了離四相,別人還是不知道,因為那是你自己內心的事。要別人知道,就是在走法性的廣度這個系統,是入世的系統。現在我已經把它們合併成一個系統,要同時並行。這個是在修行實踐上,一件很重要的事情。這件事情對於我們的修行實踐,影響是很大的。

 

我再強調一次,曾惠美她所做的,是走法性的廣度這個系統的,這個應該說是很難做的,比禪定走的自性的深度還要難做。

 

師:我想現在要問台北了,從早上聽到現在,你們的心得、你們的感想?先問蘇莉華。

蘇:好。剛才老師重新又把高級班所講的有關於四相,特別是《圓覺經》裡面自性的深度與法性的廣度,重新再做一次詮釋。我注意到:我們在選擇要走自性的深度或是走法性的廣度的時候,如果單單只是先選擇走其中一條路的時候,另外一條路會是一種拉力。換句話就是說,我只想走自性的深度的時候,事實上外界也會有一股拉力要把你拉出去;如果說我只想走法性的廣度的時候,自性的深度那一邊也是一股拉力。具體來講的話,譬如說,有的人他只是走法性的廣度的時候,他會不會只活在別人的眼光裡面,而忘記做這件事情的目的是什麼?如果說他只想走自性的深度的時候,他不理外面的世界,那別人會認為這個人怎麼這麼無情啊!我想,修行是必然得時時地去調整的,要同時看著外面的反應,還有自己心裡面的反應。

 

另外關於真我和假我的部分,佛法就是要我們離相,雖然知道自己的種種假我最終是要離的,但我的情況是──如果真要做到「離」,我必須要把它完成了,才能夠真的放下。一個很重要的事情是,我要時時地提醒自己,為什麼我要做這個事情。我們現在要處理的還是為了假我的那個部分。我會覺得說要去清楚,就是說我來這個世界,然後現在我有這個身體,這個部分是假的。當我要離開這一切我所認為的假我時,還有一個事情我要做──我還要去完整它。老師曾經說過的,我們要去找出來,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?面對好多的我,個個層面的我,有的問題是大的,有的問題是小的,彼此間錯綜複雜。我會覺得說一個很重要的事情,跟時間管理也有相關。要集中火力去做對於我真正想要解決的問題,去做追根究柢。這樣一直在處理的還是「假我」的部份,那我會覺得其實這個部分,是要去完整它的,完整它以後才能放下。當然,這些過程中,如果太認真了,就會忘了我為什麼要做這件事情。

 

師:單獨走一個系統,就是自性的深度的系統,或是法性的廣度的系統都會被拖累。阻力最小之路,如果我把自性的深度畫成是Y軸;把法性的廣度畫成是X軸,假如是這樣子。那麼修行阻力最小之路,是在45度的斜線那一條線。

 

陳:剛才聽了台北師兄講的,讓我有點擔心,今天所討論的這些從言詞上來說,我覺得可能是最深入、最頂尖的,可能宇宙沒有能比的。以為我們也做到了,這是我比較擔心的。譬如說你自性的深度來講,如果你沒有禪定做基礎,怎麼能夠進到「人相」或「眾生相」呢?我現在比較會認為先用一些思維,進而用一種實踐的角度,最後還要去參。除此之外,保持那個心去打坐,做一做禪定。這樣子才能夠去實踐,不然的話,落於分析的假我中,是不是會有這個問題。

 

師:你的擔憂是對的。因為有這樣擔憂的話,我們更加要警惕,要想說做成,說容易,做是困難的。不過你要實踐之前,還是要想清楚,對於實踐是有幫助的。不要流於想過、說過,就以為是做了,要有實踐成功的期待。

 

「想」和「說」弄清楚也是很重要。就像今天舉的曾惠美的例子,她只不過實踐了一年,從我相超越到人相,那是花了一年時間的成果。這個就讓我們很感動了。可是她並沒有想清楚,也沒有說清楚,可是她做到了。我就期許她說:做得很好。如果你能影響你的先生、兒女也像你一樣,有這個本事,做到你所做到的程度,那你就成功了。所以我們確實要警惕,不必擔憂想清楚和說清楚,我們只要實踐就可以了。

 

師:曾煜隆,你的感想呢?

曾:關於「我相」、「人相」要有一個覺察的能力很重要。我舉我來基金會的例子。剛開始很新鮮,接電話都會比較客氣有耐心,久了事情一多,在做事情當中會感到心煩,覺得這個同修怎麼怎麼啦!可是慢慢地我會覺察到我怎麼會有那個情緒呢?他們打來的一通電話,只是說出他們要的東西,並沒有看到我在忙的樣子,我覺察到了不應該有這樣的反應呀!之後這樣的覺察力愈來愈強,同修們會說我的EQ很好。其實在那個背後,內心深處的情緒有的時候是很複雜的。基本上覺察能力沒有的話,「我相」、「人相」要健全是不容易的。以前我曾經參加過戲劇表演的活動,要如何刻畫人物的性格,其實背後的假設,你有很多的選擇,假設是可以變的。要健全「我相」、「人相」其實也是需要深刻的體會才有辦法做到。

 

師:真正實踐的經驗。

 

曾:另外「人的分別心」可以察覺到,自己反省,為什麼對其他人是不一樣的,我就是老師上次在修行班上課時,所舉出的那種會批評挑剔的人。

 

師:很真實的實踐經驗,確實要有省察的能力。

 

孫:老師,我想講兩個假我的例子。一個是「委曲求全」、一個是「感情沒有安全感」。我拿這兩個部份來檢查,我檢查第一項時,發現我喜歡和平相處的狀態,因為我不喜歡一言不和,撕破臉的難堪,我很在乎別人的不肯定,於是會委曲求全,其實我要的是尊重。第二項「沒有安全感」,潛意識裡第一個浮現的要求就是「安全感」。由於內心深處沒有「安全感」,以前受到的傷害深植於潛意識裡,於是往外求安全感。平等對待和尊重,自主的主動權出了問題,要恢復主動權,這個過程體悟到自性與莊嚴的感受,要不卑不亢,不是向外求而是在平等尊重時的感受就會出來,所以說只是一點點的感受就很受用。在反省、檢查的過程中,瞭解別人也瞭解自己,瞭解別人的言外之意在哪裡?幫助我們知己知彼。我有一個問題想請教老師,從聽聞到實修、實証,那麼自性深度的縱軸線與法性廣度的X軸線,是不是要不斷地修正達到45度斜線才算是修成了呢?

 

師:不要太在意45度的斜線,大概就可以了。

 

孫:更需要實踐。

 

師:如果說一直都是服務人群,也不在打坐,水平線上這樣做,那也很累的,自己會覺得沒有了自己,會很失落。最好是兩者都在用、都在做,所以自性深度的垂直線是「定」;法性廣度的橫軸是「慧」,45度斜線就是「定慧均等」

 

孫:謝謝老師。

 

師:蕭莉君從澳洲打來,她說,進入「人相」的時候,要體會別人的感受,同時也要尊重自己的感受,不能夠說是讓別人開心,自己不開心。尊重別人的感受,別人開心同時我們也開心,否則是不妥當的。這是她的經驗。

 

 

(關鍵字:我相  人相  眾生相  四相  自性  法性  實修實證)